郑炜山水
——他对李家山水的传承与开拓
李松
我问郑炜的父亲、雕塑家郑于鹤,郑炜为什么没选择捏泥巴,却从事山水画。郑于鹤说,郑炜少年时也捏过泥巴,而且感觉很好,说起当年父子俩一起做歌唱家帕瓦罗蒂像,郑于鹤说:“他做的比我感觉更好。”
但是后来,郑炜选择了绘画而不是雕塑,家中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。本来,上中学时,郑炜数理功课好,老师希望他日后搞教学,但是他报考了北京工艺美术学校,学习装潢专业,这一专业在工艺美术各科中与绘画比较接近。课堂上,老师让学生们临摹一些古代绘画作品。
郑炜把自己临辜的画拿给舅公李可染看——郑炜的祖母李永珍是画家李可染的二妹,李可染看了,认为画得不错,有自己的想法。 郑炜由此喜欢上了山水画,不再弄泥巴。
郑于鹤认为,郑炜在工艺美术学校学习,对他后来从事中国画创作大有助益,能够拓宽思路,在表现形式手法上会更加多样。
潦草不可恕
郑炜出生在文革前一年,1971年李可染从湖北丹江口干校下放 后调回北京,为北京饭店、外交部作画,住在外交部招待所创作《漓江胜境图》时,五六岁的小外孙郑炜常常绕在舅公身边,看到老画家放大过稿,觉得特别新鲜、好玩。那时条件差,连个幻灯机都找不到,是用去掉玻璃罩的手电筒打光,通过一块大玻璃映照到墙上的画纸之上过稿的。
1974年,李可染病重失语,仍坚持天天写“酱当体”的字,郑炜说,那时他顶喜欢在师牛堂画案下边钻来钻去,“可就是在这个玩耍过程,所见所闻,影响了我的一生,因为李可染作画写字的状态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了。”他说,那时他顶不喜欢做的事是替舅公磨墨, 李可染对此要求很严格,每次磨45分钟,必须顺时针,前3勺水研15分钟,之后每5分钟加一勺水,如果被他发现顺序打乱了,就要重磨。后来,郑炜问起李可染为什么要这么做,他笑笑说:“没什么道理,就是要锻炼你小孩的耐性,要能坐得住。”嗣后,郑炜学画作画都是自己研墨的。
后来,李可染对学生说过:“雕塑家爱泥,演员爱戏箱,画家爱墨。我最爱磨墨,因为这墨盘里有整个社会和世界。” ①
郑炜十五岁那年暑假,李可染第一次正式与他谈起学画的事。说: “小炜你画画的感觉还不错,你要学画我可以教你。但是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郑炜问是什么条件。李可染讲:“你可以画不好,但 绝不可以潦草,潦草不可恕,做任何事都不可以马马糊糊,要么不做,要做就要认真做,要敢于走‘寂寞之道’。”又说:“你从小写字,线条还可以,要再慢些。”郑炜回答:“行,我能做到。”
用最大勇气打出来
1985年,郑炜从北京工艺美术学校毕业,报考中央美术学院和浙江美术学院两校,都被录取。他最后选择了中央美术学院的中国画系,原因是当时在中央美院中国画系执教的多是李可染的学生,系主任黄润华1956年曾跟随李可染溯长江、过三峡,作长途写生。直接教他们班的班主任张凭,和李行简、贾又福等也都是李可染的得意门生。
得到几位老师言传身教,郑炜对李可染的艺术观和创作实践有了
更深入、更全面的领悟,画出的一些作品,能得李家山水的神髓。但他没有驾轻就熟地沿着前辈的路子走,他要走自己的路。然而,求脱是比初学更艰难的过程,也需要有“用最大功力打进去,用最大勇气 打出来”的毅力和决心,方能成透网之鱗。
1987年,大学二年级时,学校安排去四川乐山,他创作的《嘉定大佛》在美院年展获得二等奖,继而又在全国首届中国画大奖赛奖得三等奖。
嘉定大佛位于四川乐山县凌云山西壁,地当岷江、青衣江、大渡 河三江交汇处,嘉定大佛是中国古代最大的石雕弥勒倚坐像,开凿于唐代开元至贞元五年,历时90载。因乐山古称嘉定,是嘉州治所,所以称为“嘉定大佛”。大佛气势宏伟,早在20多年前,李可染万里写生,曾两次画《嘉定大佛》,画的都是大佛全身像,充分体现出“山是一尊佛,佛是一座山”的感觉,为李可染山水画代表作品之一。后来,李宝林等人画《嘉定大佛》,皆取全身像。而郑炜画的《嘉定大佛》独取大佛头部侧面像,满满当当地画在八尺对开宣纸上,那巨大的头像给人以充分想像的空间,令人感受出它那充盈于天地之间的体量。李可染看后,认为郑炜这幅作品构图不错,画画的胆量可以,但还要再深入推敲,欣然在画上题了字。
郑炜沿着李可染的艺术道路前行,认定先要夯实生活的根基。
李可染在1950年著文《谈中国画的改造》,思考如何改造中国画的问题:
“我认为改造中国画首要第一条,就是必须挖掘已经堵塞了六七百年的创作源泉。什么是创作源泉?这在古人可以说是造化,我们现在应当进一步的说是‘生活’。……我认为‘深入生活’是改造中国画的一个基本条件,只有从深入生活里才能产生为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的新的内容,才得产生新的形式。” ②将这一重要认识付诸实践的是他从1954年江南水墨写生以后的一系列写生、创作活动。那正是“以最大的努力根据新的生活内容,来创造群众需要的新的表现形式,创造新的民族作风”的成果。
从2000年起,郑炜受聘于中央美术学院的贾又福工作室,从事山水画教学,经常的任务是带学生外出写生实习。那时,郑炜深刻地记着舅公生前对他的指导:在美院期间,李可染很关心他的学习情况, 具体教他如何下去写生,他让郑炜从床下找出以前去桂林写生的小速写本,一页页地讲给他听。每次下去之前,李可染都把郑炜叫到跟前,问他去什么地方,给他讲注意事项,教他如何观察、思考,怎样取景。 回来后,要看他的作业,让他回去整理整理再送来。李可染看完,会提出一些问题,指导他如何修改,告诉他再出去时应注意事项。
耳提面命,是极大的幸福,然而能否生效,全在听者有心。
现代生活条件与社会环境,画家可以走南闯北,纵览河山之美, 在郑炜去过全国各地,从江南到大西北、青海、新疆、西藏,在他面前,铺展开更广大的艺术视野,比之前人有更多的自由发展空间。然而,郑炜始终秉持舅公那“实者慧”的铭言,坚定地做一个苦学派的后来人。
山,大物也
郑炜的山水画表现了山川的大气象。
大,是中国传统美学的一个重要范畴。
李可染就很重视山水画创作大的表现。
他教学生山水画“五字诀”,即:气(气韵)、寒(含,含蓄)、 北(笔,笔墨)、风(丰,丰富)、大。他说:
“‘大’指‘大气’,有人画画给人以‘大气’之感,有人画画给人感觉拘谨小气。这是由画家的修养、性格等因素所定,能做到‘大气’不容易。范宽那样的作品历史上少有,大气,是中国画的好传统。”③
郑炜山水画之大气象基于个人性情、气质和对于表现对象的独到 感受。孙美兰称赞他画的十渡写生作品:“有一幅巨型山石群写生, 最为精采,气势镑礴,石层重叠,横空出世,画者激情四溢不可挡,画幅边沿一行题记写道:‘自然造化,千奇百怪,令人震撼’——区区数语,却强烈地铭记着青年画家为山石造像的心灵感受。”④
山川的雄奇、壮美,令画家心灵为之震撼,画家也以对山川的感受形之于艺术创作,震撼着欣赏者。
如上所述的作品,郑炜画过不少,有些是作为写生过程中对山石结构的练习而画的,也是为以后的创作作准备。但是这些写生作品已 以其气势之磅礴为评论家所首肯。
李可染1959年在颐和园写生教学时说过,“山水画最重要的是意境,意境是山水画的灵魂。画之前,首先研究意境,然后技法。”意境亦即情与景的结合,是客观环境与自己思想感悟的融合,将环境巧妙的理想化。关于写生技法,他强调“第一构图,第二形象,第三层次,其次气氛。它们与意境关系最密切,是写生画动人的生命力的源泉。”⑤
以此对照郑炜的写生作品。
郑炜的山水画耐看之处足有情而发,注重意境的营造,而且画中有人,有作者自己。在山间崎岖的石级上跋涉的人中,在皖南民居门外背负行獎的、叉腰伫望的,都让人感到作者也在其中。有的画面没有人,如那幅《初冬》,昏鸦归林,丛树下有几筐柿子尚未运走,几簇朱红,不仅仅是点景,也有着浓厚的生活意味,柿子不仅是水果,在山里人眼中也是粮食。从前山区粮食不继,隆冬季节把熟透的柿子拌着炒面充饥。
郑炜山水画的大气象,与作品构图经营有很大关系。他把地平线提得很高,山顶高耸于画框以外,产生很强的扩张力,有着高山仰止的效果。
李可染非常重视并善于处理画面的构图,他说:“构图的目的就在于最全面、最典型的表现对象。中国画构图最重要的方法是以大观 小,小中见大”,“好的构图不是堆垒,而是穿插。”“构图的关键不只是在纸的中心,更要在纸的边缘上动脑筋。”⑥
宋代郭熙《林泉高致》讲到山的各种形态和审美表现:“山,大物也。其形欲耸拔,欲偃蹇,欲轩豁,欲箕踞,欲盘礴,欲浑厚,欲雄豪,欲精神,欲严重,欲顾盼,欲朝揖,欲上有盖,欲下有乘,欲前有据,欲后有倚,欲上瞰而若临观,欲下游而若指麾,此山之大体也”。
“欲上瞰而若临观”正是“以大观小”的观察认识方法。
山水写生过程,是对山川气象感性地认识、把握过程,也是理性地研究、分析过程,山石的盘礴、顾盼、朝揖等诸种形态形成山体的结构关系、层次关系。正是在写生、研究过程,画家对山体的大势、 形态特征、峰峦的联接、呼应关系诸多方面获得深入理解,使得作品的艺术表现层次丰富,具有能产生震撼力的硕大体量感和气势,而不是虚有其表。
郑炜近年将山水画创作拓为巨幅。
现代厅堂建筑的大量兴建,室内开阔空间陈设的需要,促成壁画与大幅绘画作品的发展,而画家由卷轴拓为大幅,那不是小幅作品的 放人,而是一个质的变化,作者必须针对陈设环境的特点,在作品取材、构思构图,以及绘画语言方面作出相应的处理。
郑炜近期画的巨幅作品具有代表性的有:
一是2009年为招商银行作的《河山如画图》,为2米*5米的巨幅。
另一幅是2012年为商务会馆作的《高山流水图》,4米*5米, 以丈二匹纸竖接,三个人站到楼上,举起画幅上端,垂挂而下,才能一睹画幅全貌,想想画家在绘制过程的惨淡经营和统领全局有多么不 容易。
画面高山耸峙,飞瀑悬空,宏伟壮丽,是画家遍历山川,搜尽奇峰打草稿的结晶,也是对时代的感应。《河山如画图》中重重山峦为霞光映照,层次分明,光华灿烂,画风接近李可染《万山夕照》、《枫林春晚》等作品,而色彩明丽过之。郑炜传承并拓展李家山水的创作经验,并显示出自己的审美特点。
李可染多次对学生讲对景写生的要领:“首先必须忠实于对象, 但当进行到百分之七八十,笔下活了起来,画的本身往往提出要求, 这时就要按照画面的需耍加以补充,不再依对象作主,而由画面本身作主了。”⑦
这“由画面本身作主”的阶段,是整理、统一调子、表现气韵、 完成艺术创造的过程,有时为了表现主题,表现意境之美,要有所突出,有所降低、减弱的也包括有些是画得很好的局部。所说的是写生, 而对于创作乃至大幅山水画创作,道理是相通的。
书法入画
书画相通。
在书法方面,郑炜由苦练到创作,也经历了由打进去到打出来的由正而变的过程。小学一二年级时,他和别的同学一样,开始由描红入手,李可染看了,嘱咐他“不要描”,让他从学习魏碑入手,给了 他一本《龙门二十品》,后来又学《爨龙颜碑》与《爨宝子碑》,规定他每天坚持练字,一天写五张毛边纸,写完了,由父亲检查。
在北京工艺美术学校学习时,老师衲子(陈征)要他学习汉隶,先后临写过《张迁碑》、《鲜于璜碑》、《华山庙碑》等,而后再转学唐宋人行草书体。
少年时期打下的童子功,对郑炜后来的书画创作打下了笔墨的基础。在他学习过程中发生的一次关键性的转折,是由于一次偶然的机 遇。那还是文革后期,老漫画家、工艺美术家张正宇在落实政策之后, 被李可染请到家中做客。张正宇长于李可染三岁,是身跨美术、戏剧两界的艺术家,为中国青年艺术剧院美术设计顾问,兼着《人民画报》、 《美术》、《戏剧报》三个刊物的编委,也是中国美协、中国剧协两协会的理事,担任过60多个古今剧目的舞台美术设计,晚年从事金石、 书画艺术创作,是一位豁达、快活的老天真。进了门,便提笔写字, 由于身材矮胖,站在师牛堂画案后挥毫,脚下要垫一块木板,李可染一直陪着他,张公每写完一张,便问“好不好? ”李可染忙答:“好! ”。 于是接着又写,整整写了一天,郑炜在旁边也看了一天。
张正宇的书法一如他的漫画和舞台设计,是很典型的画家书体, 融入传统与民族、民间的装饰因素,如行云流水,自由不羁,给郑炜留下深刻印象,他后来也曾去登门求教过。
郑炜的字很多人说特像李可染的字体,郑炜说他从未临辜过李可染的字,但对李可染写字时的状态印象很深。李可染晚年手抖得厉害, 写字的时候,握笔很低,眼睛挣大,那是一种战士临阵、狮子搏象的紧张状态,令郑炜终生难忘。李可染也给郑炜多次讲过用笔如椎画沙、 如折钗股的道理。
郑炜的书法可归入“画家书”,不拘于一体,亦不讲门派,他把篆隶与行草杂揉于一幅之中,亦不避简体字,字写得很随意,但整幅字的布局、行气的贯通,他是很讲究的。他的字风明显受到李可染、张正宇等人的影响,自由,随心所欲,但在变化之中,贯穿成为字骨 的是得力于篆隶的厚重、圆劲书风,和对于点画、行间位置之繁简、 方直、轻重、疏密、虚实、大小关系的设计,其间不乏随机性。这些特点也贯穿于他的绘画作品之中,他在写字方面下的苦功,对他的绘画创作大有助益,正如李可染所言:“中国画中的线条、笔墨要下很大的功夫。”
郑炜也在墨法和青绿山水方面努力拓展自己的画路。
1994年,他画的巨幅青绿山水《华夏雄魂图》中,万里长城的一座座雄关敁立在连绵的苍翠青山之巅。那是一幅理想化的中华山川图景,是画家心中的祖国之雄魂,也是他对山水画表现技巧上的一次开拓。
郑炜画过很好的焦墨山水作品,也画了不少泼墨山水,那是对传统,也是对自己的挑战。他本可以驾轻就熟地一路画下去,但是他不满足,反复做着水墨试验,有的画得很好,如2011年创作的《天梯如镜》、《漓江烟雨图》,也有的尚未尽善,至今还处在用最大功力打进去的过程。主要难在如何恰如其分地把握好水与墨的相互融和、理想地表达主题。
“好山幽绝处,全借墨华浓”这是黄宾虹在自题山水中说过的。 黄宾虹对中国画的笔法和墨法有精到的总结,李可染认为黄宾虹的绘画理论成就“古今少有”。
黄宾虹总结“墨法分明,其要有七”,即浓墨、淡墨、破墨、积墨、泼墨、焦墨、宿墨。“七种墨法齐用于画,谓这法备,次之须用五种,至少要用三种,不满三种不能成画。”其实,画家在创作过程, 同时采用七种墨法达到“法备”的情况并不多,例如,宿墨一般就很少用。
李可染山水画创作多用积墨法和泼墨法。他说:“画山水画要层次深厚,就要用‘积墨法’,积墨法最重要也最难。”“‘积墨法’往往要与‘破墨法’同吋并用。画浓墨用淡墨破,画淡墨用浓墨破。最好不要等墨太干反复进行,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整体观念强。”⑧
李可染说:“实际说来,笔墨是很难分的,用墨好多由于用笔, 不善于用笔而能用墨好的则很少见。”
什么是好的笔墨?他说“笔墨在于苍润。”“笔墨得法画面就产生水墨淋漓的效果,初学画的人由于笔内水分过多,用笔又不能控制, 使墨漫漶浮纸上,成为浮烟涨墨,画面物象泡松滑腻,失去骨力,是一大病。这些见解与他的老师黄宾虹很一致。黄宾虹在《画说》中讲“古人墨法,妙于用水,水墨神化,仍在笔力,笔力有亏,墨无光采。”人们赞扬古代绘画笔墨表现的艺术成就是“元气淋漓障犹湿”。 那元气淋漓的绘画效果,正在于对笔墨关系、墨与水分关系的精确控制,最后达到神韵的境界。
黄宾虹、李可染等先辈的经验之谈很值得我们多加琢磨、体会。
当年那绕在师牛堂画案下钻来钻去的小孩子如今已临近知命之年。郑炜在山水画创作方面承传李家山水传统,走出自己的艺术道路,他很低调,不事张扬。到如今,他的作品已多次在各地、在异邦陈列、 展出并进行学术交流,遇到不少知音,也有画商愿出重金收购他的作 品,要求不题字、不落款、不盖章,大小随意,郑炜识得个中玄机, 自然不肯见利忘义,背离家教。
郑炜回忆说,李可染从第一次与他谈学画的事直到过世,反复叮嘱他的是:“客观世界千变万化,而人很渺小、无知,没什么可骄傲的,年轻人学习、成长,一定要不断认识规律,掌握规律,对于不断发展的新事物,要学会观察、思考,再观察,再思考。”再一点就是要刻苦加强基本功训练。
他说:李可染去世后,多次到八宝山李可染墓前,陪舅公坐一会, 告诉他:“我没忘记舅爷的教诲,我会坚持做下去。”
李松
——艺术理论家,
原《美术》、《中国美术》主编,
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委员、编审
2012.12于北京安外
注:①⑤⑥李可染《颐和园写生谈》(1959.5)(《李可染论艺术》,人民美术出版 社,1990年第1版)
- 李可染《谈中国画的改造》,1950年(《李可染论艺术》)
- 李可染《山水画“五字诀”》(张少记录整理)(《李可染论艺术》)
- 孙美兰《实者慧——郑炜之路再鉴评》(2007年)(《郑炜写生画集》,可创铭佳艺苑,2007年)
⑦⑧⑨李可染《谈学山水画》(1979)(《美术研究》1979年第1期)